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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帝国阿富汗战纪:“帝国坟场”也曾埋葬东方巨人

2022-02-16 21:57: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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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的一切,必须从地理说起,从瓦罕走廊的瓦罕说起,瓦罕,中国古代文献对应的名称是护密, Wakhan or "the Wakhan" (also spelled Vakhan; Persian nd Pashto: واخان‎, Vâxân and Wāxān respectively; Tajik: Вахон, Vaxon) 非典型性阿富汗,位于其领土东北,向东延伸至中国,南北悬隔塔吉克斯坦和巴基斯坦,像楔子一样置身于帕米尔高原和喀喇昆仑山,长约350公里,相当于隋唐两京(长安洛阳)之间;宽13~65公里,稍可拟于辽西走廊。

自古以来,从古代肥沃的巴克特里亚地区到沿塔里木盆地边上的那些沙漠田,以及从那里再往中国内地,都以瓦罕走廊为直接的一条路。但现在因为安全局势,瓦罕走廊最东端毗邻中国的瓦赫吉尔山口就像扎口袋一样封死瓦罕走廊的东出口,塔利班要求中方开放边境也被拒绝,可怜的是这里的游牧民,不能自由迁徙。

瓦罕走廊是帝国主义时代英俄大博弈的结果,经过1873年英俄协定和1893年英阿协定瓦罕走廊北界确立,1893年英阿协定确定瓦罕走廊南界,把瓦罕走廊东端一小部分从中国割走了。作为英国和俄国缓冲区,到二十世纪瓦罕走廊这一名称渐渐为世人所接受。2010年,瓦罕走廊的人口为12000,约略等于中国的裕固族人口。

瓦罕走廊的人们缺乏生活必需品,这里不适宜人类生存。

2021年7月6日,塔利班占领瓦罕走廊。1915年9月,斯坦因在此来到瓦罕走廊,后来在书中说:这里断断续续经过中国的统治,以及接受本地酋长的虐政,后又归阿富汗统治,接着布哈拉又入主一段时间,都是一样的残暴,之后经过俄国十月革命,瓦罕这个世外桃源又遭受一番新的动荡和痛苦,真不是一个人所不能预料得到的了!

瓦罕走廊生活着两支人群,瓦罕人和吉尔吉斯人在高地荒野上共处,当地人操瓦罕语,游牧人群的吉尔吉斯人生活在高海拔地区。斯坦因在《西域考古记》里有优美的文字:四围岑寂,没有丝毫古往今来的人类活动痕迹扰乱这种平静,很容易使人忘却岁月,古达大旅行家百折不挫的精神似乎就在眼前。

瓦罕走廊的瓦罕人占多数,2003年人口达9444,信奉什叶派。

生活在中国操瓦罕语的塔吉克族人数比生活在阿富汗瓦罕走廊的瓦罕人人数多一倍,两者有亲缘关系。

1602年,耶稣会教士鄂本笃经过瓦罕走廊寻找 契丹 时,在这里看见瓦罕人的秀发美目,大为倾倒。

在狭窄的山谷中,耕地稀少,缺少适当的牧场,斯坦因考察时,很多山民不堪忍受故乡的贫穷,前往喀布尔 撒马尔罕等地做仆役。

葡萄牙人鄂本笃1603年在经过瓦罕走廊时,说,人迹罕至,既无水源也无其他生活必需品,翻越陡峭的山岭时,必须手脚并用才行,马匹若非强健则很难上去,鄂本笃修士有两匹马滑落到山下,仆人们见此山如此险峻,开始都想退却。

斯坦因在《西域考古记》说:瓦罕人是一个很古老的人种,不仅保存了 东伊朗语,并且还有很显著的阿尔卑斯种型。请教张湛博士,瓦罕人所操的语言和伊朗语之间差异等于法语和德语。

瓦罕人以在河谷地带耕种为业,夏季则会去高海拔地区放牧。

阿富汗国内有严苛的伊斯兰教规定,但瓦罕人信奉的什叶派伊斯玛仪支派较为温和。

瓦罕走廊的吉尔吉斯人人数较少,2003年 阿富汗的吉尔吉斯族人口仅有1130名,全部集中在瓦罕走廊的东部,他们仍然过着被可汗或特勤统治的游牧生活。

吉尔吉斯妇女走过瓦罕走廊的高海拔地区。

瓦罕走廊,吉尔吉斯儿童徒步若干时辰,翻山越岭才能到达学堂,在这一地区,女孩亦可接受基础教育。

Kashch Goz的吉尔吉斯人营帐(位于瓦赫吉尔山口和连云堡之间),在瓦罕走廊4500米高的小帕米尔高原上。

瓦罕走廊吉尔吉斯人营帐,左边是塔吉克斯坦,右边是巴基斯坦,前方是中国。

吉尔吉斯人是蒙古突厥系民族,瓦罕走廊的吉尔吉斯人竭力维持他们的游牧生活,eking out their existence as nomadic herders,图中的吉尔吉斯女孩骑驴上学。

穿传统服饰的吉尔吉斯妇女,引导小牦牛穿过牧群

瓦罕走廊中部的萨尔哈德(俄语:Сархадд),海拔3400米,西藏拉萨的海拔是3650米,这是接下来重点谈到的一个地名。斯坦因在《西域考古记》On Ancient Central Asian Tracks里写道:萨尔哈德是阿姆河流域中最高的一个村落,历史非常古老,那里有很和蔼的款待等着我....我真想滞留在阿姆河流域,汲取一些栩栩生动的历史记载,但因为我的队伍所受的苦难,因护卫队的驻扎,和善的瓦罕乡民诉苦说粮食会告罄,我不能不向前进。斯坦因1906年5月19日到萨尔哈德。

瓦罕河在萨尔哈德这里冲积出一片宽阔的平地,现在居住民为瓦罕人。

萨尔哈德村位于从The village lies at the end of a rough road from 从伊什卡希姆(Ishkashim为瓦罕走廊的西出口)开始的险峻山路延伸至萨尔哈德村,萨尔哈德村在瓦罕河北岸,河对岸是属巴基斯坦管辖的波洛格希尔峠(Broghil Pass).

阿富汗瓦罕走廊,一名骑驴少年前往萨尔哈德村

以上的介绍稍显冗长但却是必要的,使我们更便于领会唐军将士不畏可怕的地理困难,征伐异域时的智慧与勇气。公元747年唐朝军队通过瓦罕走廊攻破小勃律至今仍然是中国对外扩张史上一个荣耀的象征,虽然这一仗并未到达荣耀的巅峰。

正如斯坦因在《西域考古记》第二章《中国之经营中亚以及各种文明的接触》开篇中提到的:在(中亚)这一大块地域里,几乎有一千年光景,在重要的历史过程上所演的重要戏目只是远东,印度以及西方的文明彼此交光互影的故事。

王夫之在《读通鉴论 唐德宗》论述:西域之在汉,为赘疣也,于唐,则指之护臂也。西域至唐,为安西,为北庭,已入中国之版,置重兵,修守御,营田牧,屹为重镇。

西域于唐为重,但王夫之也说,西域也是吐蕃必争之地。公元七世纪初叶,吐蕃迅速强盛起来后,不仅向东和向西发展,而且也瞄准了中亚这块民族众多、小国林立的空间.尽管唐朝在中亚设立了众多的羁糜州,但是真正能够控制住的,只是葱岭以东、碎叶水东南的地区,这基本上就是今天中国的新疆部分。而且就是这一部分,也经常受到吐蕃的进攻。

安西四镇为图中赭色字体:疏勒 于阗 龟兹 焉耆。公元七世纪的六十年代开始,吐蕃开始出现在西域,之后的几十年中,吐蕃频繁地进攻于闻、疏勒、龟兹等,迫使唐朝多次放弃这些地方。在这一系列进攻中,吐蕃军队所取的路线,多半是经由从青海湖往西,过柴达木盆地,出鄯善(唐鄯善更名为典合城,在今若羌),而至四镇的道路。这条通道就是有名的“吐谷浑道”。但是到七世纪末,形势有了变化。唐朝自武则天长寿元年(692年)重新夺回四镇以来,加强了对西域东部的控制。四镇周围都配以重兵把守,使吐蕃欲再寻“吐谷浑道”出人西域,已为不易,因而它极力要另寻通往西域的通道。这就是吐蕃经略勃律地区的根本原因.

不晚于722年,巴尔蒂斯坦(勃律)成为吐蕃帝国的一部分, 737年,论结桑东则布( sKyes-bzang ldong-tsab)率军征服小勃律(Little Palola), 740年,嫁王姐墀(音同池)玛类(Khri-ma-lod)与小勃律为妻。

征服了大小勃律后,吐蕃从小勃律北上便可控制南葱岭的东西通道,横亘中亚及南亚各国与唐朝之间,唐在西域的辖制权受到威胁.因而,天宝六载(747年),唐玄宗诏安西副都护高仙芝讨小勃律,这就是高仙芝横越“世界屋脊”的帕米尔和冰雪皑皑的坦驹岭的奇异的远征军之举。

《旧唐书 卷一百四 卷五十四 高仙芝传 》记载了这群在浴血奋战在阿富汗瓦罕走廊的远征军将士:时步军皆有私马,自安西(今库车市)行十五日至拨换城(今温宿县),又十馀日至握瑟德(今巴楚县),又十馀日至疏勒,又二十馀日至葱岭守捉(今塔什库尔干县石头城),又行二十馀日至播密川,又二十馀日至特勒满川,即五识匿国也。高仙芝乃分为三军:使疏勒守捉使赵崇玭(音同贫)统三千骑趣吐蕃连云堡,自北谷入;使拨换守捉使贾崇瓘(音同贯)自赤佛堂路入;高仙芝与中使边令诚自护密国入,约七月十三日辰时(七时至九时)会于吐蕃连云堡。堡中有兵千人,又城南十五里因山为栅,有兵八九千人。城下有婆勒川,水涨不可渡。高仙芝以三牲祭河,命诸将选兵马,人赍三日干粮,早集河次。水既难渡,将士皆以为狂。既至,人不湿旗,马不湿鞯,已济而成列矣。高仙芝喜谓令诚曰:"向吾半渡贼来,吾属败矣,今既济成列,是天以此贼赐我也。"遂登山挑击,从辰至巳(9~11时),大破之。至夜奔逐,杀五千人,生擒千人,馀并走散。得马千馀匹,军资器械不可胜数。

《资治通鉴 卷二百一十五》和《旧唐书 高仙芝传》记载的角度不同:初,將軍高仙芝,本高麗人,從軍安西。仙芝驍勇,善騎射。節度使夫蒙靈詧屢薦至安西副都護、都知兵馬使,充四鎮節度副使。

吐蕃以女妻小勃律王,及其旁二十餘國,皆附吐蕃,貢獻不入,前後節度使討之,皆不能克。制以仙芝為行營節度使,將萬騎討之。自安西行百餘日,乃至特勒滿川,分軍為三道,期以七月十三日會吐蕃連雲堡下。有兵近萬人,不意唐兵猝至,大驚,依山拒戰,礮櫑(音同 炮雷)如雨。仙芝以郎將高陵李嗣業為陌刀將,令之曰:「不及日中,決須破虜!」李嗣業執一旗,引陌刀緣險先登力戰,自辰至巳,大破之,斬首五千級,捕虜千餘人,餘皆逃潰。中使邊令誠以入虜境已深,懼不敢進;仙芝乃使令誠以羸弱三千守其城,復進。

斯坦因在《西域考古记》中对高仙芝的这次远征高度赞扬,就所遭遇的困难而言,横越达科特(坦驹岭)以及帕米尔较之欧洲史尚从汉尼拔以至于拿破仑同苏沃洛夫诸名将之越过阿尔卑斯山,还有困难呢!证明中国人能用严密的组织以战胜可怕的地理困难的能力。

韩人崇高仙芝甚,相比之下,同是名将的李嗣业颇受冷遇,李嗣业是京兆高陵人,(今西安市高陵区),明朝时期李嗣业还未士民被忘记,弘治(1488~1505)末年高陵知县朱璜以梓潼君祠改建名宦乡贤祠,是祭祀政绩卓著的外籍官员和本籍贤达人士的场所,本籍贤达人士就有唐代李嗣业,名宦乡贤祠位于高陵文庙之东,今西安市高陵区城关小学,民国初年废弃,建高陵区城关小学。当地部门若有心,当重视本土名人李嗣业,总不能提到连云堡之战全是韩国人的大嗓门,李嗣业无人知晓。南宋时期,张预编《十七史百将传》,此书中,有李嗣业而无高仙芝,李嗣业在书中卷九中列九十名。

陈舜臣以高仙芝(고선지)征小勃律为题材创作的小说《翻越帕米尔 追寻丝路之梦》

高仙芝远征小勃律到此并没有结束,攻克连云堡后,边令诚“以入虏境已深,惧不敢进”,高仙芝乃使“边令诚以羸弱三千守期城,复进,三日,至坦驹岭”,而坦驹岭已经属于今天巴基斯坦国土,本文不再详叙。接下来的两年,高仙芝继续在这一区域获得军事胜利,因此被西方人称为“中国的山岭之主”。唐军747年破小勃律,753年破大勃律,唐对吐蕃的反击取得了重大胜利,唐在西域的势力也达到了极盛。

在“沉醉”于唐治边武功的同时,也要看到它事实上为自己加上力所不及的负担,控制帕米尔高原,对唐王朝而言,已是超出其国力因而是不得已的做法。法国历史学家勒内·格鲁塞(Rene Grousset)在肯定高仙芝靖边行动的成绩的同时也婉转地指出这一“短板”:“高仙芝对帕米尔以西的两次战役,标志着唐朝中国在中亚的扩张达到了顶点。此时,中国已经成为塔里木地区、伊犁河流域和伊塞克湖地区的占有人和塔什干的宗主,它控制了帕米尔山谷地区,成了吐火罗地区、喀布尔和克什米尔的保护者。高仙芝在库车驻地上,其行为俨然是中国在中亚的总督。然而突然间,一切都崩溃了。同样是由于这位将中国的胳膊伸到如此遥远地区的高仙芝的作用。这段评价有正反两重含义:其一是肯定唐朝西陲靖边政策因其控制了影响中国西陲安全的关键地带帕米尔高原,在逻辑上说是成功的;其二是批评唐朝合乎逻辑的西扩范围却超出国力可支持的极限,因而是力所不及的。

王夫之在《读通鉴论》里说:拓土,非道也;弃土,亦非道也;弃土而授之劲敌,尤非道也。阿富汗,曾经也是唐王朝的“帝国的坟场”。

参考资料:

[1]瓦罕走廊吉尔吉斯人图片来源

https://varialstudio.artstorefronts.com/store/art_print_products/marbet?product_gallery=72883&related_products=true&source_page_id=30068

[2]瓦罕走廊地图来源

https://mapcarta.com/31910718/Map

[3]斯坦因 《西域考古记》,向达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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